11月13日，21个身穿马褂的鼓手，敲响了2009年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的开幕之音。峰会间歇穿插着披头士乐曲，来自34个国家1200多名政企界代表共同面对一个话题：如何打破限制自由贸易的那堵墙。

　　中国与会议的主办国新加坡领导人在会议上的发言，恰好代表了亚太地区地位悬殊的大国与小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不同声音。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重新定义了“平衡发展”。“发达国家应该帮助发展中国家发展新的技术，实现世界经济平衡、有序发展。”胡锦涛在当天下午2时30分面对台下逾千名的工商界代表，阐述了中国对“平衡发展”的理解。

　　除了技术转移之外，胡锦涛在讲话中再次对国际金融改革作出强调，发展中国家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地位也需“再平衡”。

　　这是对美国此前在G20峰会上对“平衡发展”定义——美国增加出口，而中国等拥有贸易顺差国家必须降低对出口的依赖——的巧妙转化。

　　对平衡发展的重新阐释，体现的是中国对议程设置的把握能力。有学者指出，国家间关系很大程度受议程设置的影响。议题的选择、提出、升级、挂钩及转化等都体现了大国实力转换为真实效率的能力。

　　除了自由贸易方面的诉求，亚太诸国对“谁的亚洲”这个潜在话题表达了各自看法。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东盟+3和东盟+6组织。在这两个组织里我们可以谈论对亚太区域未来格局的种种设想和主张。”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表示了对东盟体制的推崇。

　　显然，随着占全球经济总量近一半的亚洲力量的上升，各方对亚洲话语权的争夺也日渐激烈。奥巴马此前表达了美国重回亚洲的决心；日本提出东亚共同体设想；澳洲也试图参与亚洲舞台的表演。

　　一个无可回避的问题是，人们心灵地图中的亚洲概念必将重塑。而APEC要想摆脱“清谈馆”的角色，参与博弈的各方就必须将各自国家利益与亚洲的种种新现实结合起来考量。

　　中国：避免绿色鸿沟

　　“我们应该加快科技创新，产业改革，大力发展绿色经济和循环经济。通过科技进步推动世界经济内在增长。”胡锦涛在讲话中指出。

　　根据联合国环境署的报告，今年9月，经济危机爆发的一周年后，在全球高达3.1万亿美元的巨额经济刺激计划中有15%的资金被用于发展绿色经济。

　　但在这股汹涌而来的绿色投资潮中，经济实力不济、或者在危机中泥足深陷的国家却可能遭到被抛弃的威胁。

　　“我们必须降低人为的技术转移障碍，缩小发达国家和发展国家的技术差距，特别是绿色技术差距，避免新的绿色鸿沟。”胡锦涛呼吁。

　　在这一条“平衡”的道路上，中国已经先行一步，在11月8日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部长级会议上，中国已经做出为非洲援建太阳能等100个清洁能源项目的承诺。

　　在哥本哈根会谈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里，胡锦涛再次通过APEC平台代表中国发出了发展中国家的对后京都时代减排协议的普遍要求：发达国家在资金、技术方面给出明确承诺。

　　而在此前巴塞罗那、曼谷、波恩、波兹南举行的气候谈判、甚至在纽约举行的气候峰会上，这个问题均无疾而终。

　　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

　　在美国所提出的“经济平衡发展”主张不仅是贸易量的简单加减，背后包藏着对汇率和本国劳工利益的多重考虑。

　　“奥巴马本身作为民主党代表劳工阶级利益，他面临就业要求的压力更大。在竞选时就提到过保护主义色彩比较重的立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李庆四告诉记者。

　　在中美贸易纠纷近期不断，奥巴马即将访华之际，胡锦涛对此做出了清晰的表态，“我们应该继续推动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和便利化，反对任何形式的保护主义，特别是要反对对发展中国家不合理的贸易和投资限制。”

　　坚持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和便利化是保持世界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胡锦涛在讲话中强调，应该推动多哈回合谈判，并呼吁APEC发达国家实践承诺，在明年如期实现茂物目标。

　　“我们正在敦促领导人推动多哈回合和区域经济的一体化，而且我们会对此持续地进行清晰和公开的监督。”本届APEC工商咨询理事会联合主席Gempachiro Aihara向本报记者表示，他将在明年在日本举行的APEC峰会上担任工商咨询理事会主席。

　　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工商峰会的开幕式上表达了希望美国、澳大利亚、秘鲁等国加入泛太平洋战略经济合作协定(TPP)的希望来加大亚太区域的一体化。

　　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更加直接地表达了他对亚太区域一体化的希望，“我不喜欢布什政府大多数外交政策，但是非常赞同他对自由贸易的重视。”

　　对此，胡锦涛在讲话中提出了中国多管齐下推动亚太区域一体化的设想。

　　东盟位置

　　凭借对议程设置的巧妙把握，同样能提升自己对区域事务的影响力，主办国新加坡发出的声音证明了这点。

　　李光耀用他直白的语言表达了对美中印等国的看法。

　　“我看不到中国和印度怎么来填补美国需求的空缺。中国的人均消费水平只有美国的八分之一，印度更低，十六分之一。”

　　“如果美国政府继续反对自由贸易、反对外包，那么不单是在亚洲、在整个亚太区域，美国的地位都会降低。”李光耀警告说。

　　在解释这个问题时，李光耀诙谐地说，如果美国不开放，那么中国人口将近美国4倍，想象一下不在乎外派补贴的中国精英们会怎样巨大地影响世界？

　　谈到中印国情的不同，李光耀认为，印度可以发展得更快，只有通过改变体制。但“很困难，这个已经深深植根了，很难改变”。

　　他认为，在中国由于政府能左右官员前途，事情会推进得很快；而“在印度，新德里政府说必须这么做，官员的反应是‘那又怎样？’因为这个官员关注的是他会不会得到选民的选票”。

　　“如果我们不能聚集在一起形成共同市场，那么所有的投资都会涌入到中国和印度这样拥有巨大市场的国家。如果我们10个国家联合在一起，就能拥有可以与之进行比较的市场来吸引投资。”李光耀表示。

　　李显龙也着重阐述了东盟组织在亚太地区的独特性。

　　李显龙认为，加强东盟各国在陆路、海路、网络以及人力资源，可以推动东盟的一体化，这样“我们就有能力成为中国、印度、美国还有世界其他地区的重要伙伴。这样，东盟就可以成为区域合作的中心，那么即便是在中国和印度腾飞提供巨大机遇之际，东盟还是会成为亚洲经济发展的焦点”。

　　在峰会上，李显龙把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比作了一个小小的种子，现在这个自由贸易协定里只拥有新加坡、文莱、智利和新西兰四个成员。

　　“但是我们希望这颗种子会随着时间长成一棵大树，成为亚太地区自由贸易和合作的基石。”

    （作者：周馨怡）